第54章

    干了后,继续想刚才没理顺的地方。
    考试一个时辰后,又有人鱼贯而入,学政开始写第二道题。
    顾思无聊的猜着这道题各县一样不一样,一般院试第二道题也不一样,这个学政做事仔细认真,应该还是不一样。
    不过很快,顾思就知道自己猜错了。
    他看到堂里的考生都在抄题,等题牌到了他面前一看,是个通场题,各县都一样:猛于虎也生有。
    顾思抄了题。
    这题截搭自《礼记.檀弓》,前边出自苛政猛于虎也这句;后边出自生有益于人,死不害于x人,意思是活着时要对他人有益,死了也不要妨害他人。
    比老虎还要凶猛啊活着。
    这道题,顾思倒是思路顺畅清晰,仔细想一想就想好了,他先拿毛巾擦了额头的一点汗,以免汗滴到稿纸上,才开始答。
    因为有思路,这一首题答得很快。
    答完后,继续想上一道题。
    他考试用心,是以旁边有人用尿罐,他也不觉得有什么。
    只是尿味能忽视,大便的臭味在大热天里太浓,却是忍不了的啊!
    顾思抬头去看学政,发现他还是端坐在案后,似乎就没有动过,不由佩服起了他来。
    他们考试呢,坐这么长时间不觉得有什么,监考的人比他们还能坐,真是毅力可嘉,难怪人家能成进士呢。
    连臭味都比他能忍!
    顾思提着考篮上来,打开,找出了两团棉花来,撕下两块,沾了水,把水捏掉,把棉花搓成两条。
    再把手指上的一点水在衣服上擦干,以防污了试卷,这才把棉花团塞进鼻子里,张嘴呼吸,挡掉臭气。
    一下子就舒服了很多,不由得佩服自己考虑周到了。
    学政想来是经历多了,早习惯了,他还没练成金刚不坏之身。
    做完这些,顾思小心收拾好东西,把考篮放下去。
    诗帖诗的题出来的时候,顾思第一道题想是想通了,就是觉得不出彩,想考虑一个亮眼的。
    他把试帖诗写好,检查完盖了砚台,擦了汗,收拾好东西,开始拿东西出来吃饭。
    没誊写,是怕自己万一什么地方没想好,现在誊写了到时候发现问题了,改不了,就麻烦了。
    吃完后,休息了一下,尿意上来,拿起尿罐解手。
    有了府试时的第一次,第二次就没有什么不自在的地方了。
    解完手,就察觉有差役拿着一个牌子,开始在大堂里走动。
    顾思抬头一看,牌子上边写着大大的誊真两个字,这是催促大家快把草稿上的文章誊写到卷子上。
    看来过了午时(13点)了。
    这个时候,远处东边那里传来了长长的缓慢的声调:午~时~已~过~,快~誊~真~
    咦?怎么到大堂不喊?
    顾思疑惑刚起,突然就想到学政在大堂里,差役怕是打扰了学政,才没有出声。
    反正东西考棚那里喊,大堂这里都能听得见。
    顾思又仔细检查了第二道题和五言六韵试帖诗,发现没问题,誊抄好。
    等墨干了,拿起笔来写第一道题后边的内容。
    再怎么没想好,还是要先打个草稿出来,初稿完成了再慢慢地想。
    这样想着,顾思也知道现在的思路应该会是最终的文章了。
    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别的思路,不出意外也不会有出彩的想法了,文章一气呵成得最好。
    其实现在的不错了,但加分项就在于不错之上的那一点,他想要中,肯定要尽最大努力答得完美。
    这可是院试正场啊!最重要的正场。
    已经有人陆续交卷,顾思不急着走,干坐着想,反正时间还早,万一要是灵机一动有好的想法呢?
    大堂里的人慢慢地开始交卷了,时间不长,就有两三十人都离开了。
    三年中每年府试的前十,学问都是佼佼者,交卷早很正常,考试时也没出什么状况。
    砰!正在此时,远处传来一声炮响。
    院试五十人才放牌,第一牌放牌时间大约在未末申初,下午三点左右,看来至少有五十人交卷了。
    接着,又是砰砰两声炮响。
    顾思还是不急,稳稳的坐着,脑内快速地过着自己知道的知识,看能不能有什么灵感。反正文章已经写好,誊写用不了多长时间。
    大堂里的考生已经慢慢地走的只剩一半了。
    有差役进来,拿着牌子在堂内转过去,到了顾思面前时,他抬头看了一眼,牌子上两个大字:交卷。
    这时催促大家交卷呢。
    慢慢地,剩下的人也开始交卷了。
    大堂里只剩下十来个人了。
    一会儿后,从东边那里,传来了拉长的声音:申~正~已~过~,快~交~卷~
    下午四点了。
    县试府试院试说起来不续烛,天黑之前交卷都可以,但这个天黑,不是说天色能看见就都可以写,还是有大致的范围。
    考场这么多差役,不可能全都等那些没答完的考生答到天黑去,申末酉初,五点左右,最后一牌放牌,没答完就会收卷。
    卷子没写完,会被盖不完的章子,卷子都没答完,可以说这场考试就没戏了。
    大堂里又有几个人陆续交卷了,接着,又走了两个,最后只剩下顾思一个了。
    学政还是端坐在上边,只盯着顾思一个了。
    顾思明显地能感觉到这视线的穿透力,有了一点压力。
    在这种压力之下,脑子极速转动,他的灵感终于有了!
    虽然还有些不满意,但比现在这个好了很多。
    顾思打开砚台,给笔润墨,提笔在草稿上改了一行字,这才开始誊写。
    虽然只改了一行,但这个典故却能成为点睛之笔。
    誊写完,等墨迹干透时,他终于舒了一口气。
    等卷子全干,又过了一会儿以防万一墨迹没干透或自己看错了污了卷子,顾思才打算交卷。
    先看一遍卷子背上的座位号,以防记错,再检查一下保存好的浮票,然后去收卷官那里交卷子和草稿。
    收卷官收了卷子,递给了顾思一个竹制的小札,顾思接过,回了大堂。
    学政已经不在了,他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,拿着尿罐先去倒了尿,回来后才提着考篮出考场,走到了东南边角门那里,突然愣住了。
    曾祖父正站在角门那里。
    顾思眼眶发热,连忙快步过去,有些抱怨地道:你怎么还不出去啊!这要是交卷交得早,得等多长时间才能等到他啊。
    顾家曾祖父笑了笑,宠爱之情溢于言表:出去了就进不来了。
    顾思自然知道竹札一交就进不来,可是:你在门外等也一样啊,非要在门里等!
    顾家曾祖父只笑,不应这话,问起别的:你热不热啊?
    我没觉得很热,考试时我都记得随时擦汗,没污了卷子,你热不热?顾思不放心地询问。
    汉中府虽然夏天凉快,可到底是夏天,又是六月,还是会热的,有些人会中暑。
    旁边站着的一个差役已经皱眉看了过来,呵斥道:快走!
    顾思只好先跟着曾祖父一起出了角门。
    门外有一个差役,桌子上放着一个篮子,顾思把竹扎投到篮子里,这才问曾祖父:你什么时候交的卷子?
    申正后才交的。顾家曾祖父边入自己的竹扎边回答。
    下午四点之后,听着像是连半个小时都没有等下,但顾思不信:真的?那你应该认为我出了考场才对,怎么认定我在里边?
    顾家曾祖父笑了笑,终于说了实话:申初就交了卷,就是急着等你嘛。
    顾思有些心疼,这可不是在东角门站一个多小时的事,而是会被差役骂的。
    顾思已经能想到差役凶凶地对曾祖父呵斥:交完卷不出考场做什么!快走!
    衙门里的吏隶说是身份不高,读书人比他们金贵,其实真实情况浮动大,而在考场里,可是差役们少有的正大光明能呵斥读书人的地方,这个时候都是很牛的。
    顾家曾祖父说完,安慰顾思,还不忘记拿自己打趣:没事,反正我都是个寿童了,脸皮厚得很,他又没规定交了卷必须马上出角门,我不出去,他还敢拉扯我不成?
    顾思沉默了一下。
    的确不敢拉扯,这种年龄的,一个拉扯,说不得倒下去就醒不过来了。
    读书人大多家境好人脉广,差役敢呵斥你却不愿真惹上你。
    这是倚老卖老啊。
    一下子不知道是要继续感动下去还是要怎样了。
    你考得怎么样?
    顾思和曾祖父同时问,两人相视一眼,忍不住笑了出来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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