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5章

    上官初蓝连连摇头:夫人言重了,我还未好好谢过夫人那日替我解围。
    说到这件事,兰以寒就扼腕,愤愤不平地道:那登徒子太张狂,竟叫他跑了,上官姑娘下回遇见他尽管来找我。
    兰以寒又忧心忡忡地望向云迟意:意儿,意儿,你昨夜睡得可还好?
    云迟意淡笑着点头。
    王妃,劳烦坐下,我先为您号脉。
    云迟意一坐下,就感觉到兰以寒灼灼的目光,似乎既期待听到上官初蓝说话,又害怕她开口。
    上官初蓝仔细面诊良久,一一询问过云迟意平日里的衣食起居,每次得到云迟意的肯定,加上兰以寒在旁的说明,她的唇缝抿得更紧。
    兰以寒紧紧地攥着帕子,屏住呼吸。
    从兰以寒的角度看不见上官初蓝缓缓皱起的秀眉,云迟意垂了下眼睫,在人说话之前将上官初蓝拉到屏风后面。
    上官初蓝叹息一声,偷偷往外看了一眼,确认兰以寒没有跟过来,她才轻声说:身体病痛如人饮水,自己再清楚不过,想必王妃心里已有数了。
    云迟意示意她但说无妨。
    上官初蓝捏紧了手心:若不医治,您最多只剩八个月的时日。
    和系统说的一样,她的时间不多了。
    您的症状不只是沉疴旧疾,应该先前还中过毒,毒素在您体内,日积月累,已侵入肺腑。
    云迟意静静地听着,神态似看破了生死。
    上官初蓝道:民女斗胆,我随师傅游历南疆,见过当地的人用蛊虫吸出毒素,但此举凶险,稍有不慎就会有性命之忧,民女不敢怂恿王妃,全听您的意愿。
    另外,养蛊并非易事,要寻一只蛊虫很难。
    意儿?
    兰以寒在外翘首以盼,不安地等待着。
    云迟意不假思索地应允了,八个月的时间还不够她让林谨渊放下防备,更别提攻略这事。
    更重要的是,既然有办法拯救这条命,她绝不会放过机会。
    她要活着,就没人能够阻拦她。
    她请求上官初蓝隐瞒此事,尤其是不能对兰以寒透露半点。
    二人转出屏风,只是同兰以寒说她体弱,稍加调理便会好。
    兰以寒放下心来,此时,蓁蓁也回来了,一进门,莲藕排骨汤的香味扑面而来。
    云迟意坐下后急切地掀开盖子,喝了整整一碗排骨汤。
    不过是多吃了一些,她夜里翻来覆去总睡不好,到天明才睡沉了。
    -
    后面兰以寒常来看她,偶尔也带上上官初蓝。
    无人的时候,林谨渊便叫她去书房一起读书,云迟意总是读到一半就困,有一回他压着眉眼,用戒尺轻轻拍了她的手心,说她偷懒该罚。
    云迟意读了很多书,可都是半本,其实有时,她是故意气他,看他会不会真的生气,露出真面目来。
    期间也会收到麟王的密信,信中用兰以寒的性命要挟她。他们都看出来了,母女两现在是一条心,互为软肋。
    她被催得烦了,把锦囊挖了出来,送了个空壳子回去。
    得了她的回复,麟王不催她了,只等着林谨渊毒发身亡的那天。
    且说上官初蓝托人去找蛊虫,气候渐渐热了,转眼入了夏,一直没有消息。
    天气很快又起凉,后院满目秋色,在挂满露水的早晨,云迟意终于见到蛊虫。
    黑甲红斑,翘着一双长须,蛊虫关在木盒中太久,一见天光便躲进阴暗底下。
    云迟意看着有趣,双唇勾了勾。
    上官初蓝则是紧锁眉头,心事重重地地合上木盒:王妃,民女需要两个时辰的时间,期间绝不能有人打扰,否则后果不堪设想。
    珵王府只听到礼部侍郎夫人来看王妃的时候忽然头晕,午后正宿在厢房休息,王妃贴身看护,寸步不离。
    厢房内一片寂静,蓁蓁蹲在树荫下数着搬家路过的蚂蚁。
    倏然,里面传来茶盏破碎的声响,她拎起裙子就想进去,奈何云迟意嘱咐她在外守候便可,她不情不愿地又蹲了回去。
    俏皮的双髻垂在蓁蓁耳边,她托着腮思索着。
    王妃为何不要她服侍呢,是她今日哪里做的不够好吗,是要换一个婢女贴身伺候吗!
    那万万是不行的!
    蓁蓁胡思乱想着,眼看日头偏西,云府的轿子停在王府门口,来接大夫人回府。
    兰以寒走之前唤蓁蓁进屋,同她说云迟意累着了身子,让她多睡一会儿。
    她瞧见王妃面上透着红光,睡得正安稳,醒来该是会饿了。
    刚用完午膳,她便按照王爷的意思叮嘱后厨晚上煨了一锅老母鸡汤,王爷还提醒要让后厨将肥腻的油脂都切掉,太腻的话,王妃没有胃口。
    王爷对王妃情真意切,关怀备至,正是因为有他的关爱,王妃身体才逐渐康健。
    蓁蓁守在云迟意床边,暗暗地祈祷。
    菩萨菩萨,愿你保佑王妃健康百岁,不要再生病了。
    云迟意醒来时蓁蓁蹲在地上,侧脸枕着床沿睡着了。
    她本想捏她的脸将人叫醒,谁想,心口一同,热流上涌,云迟意克制不住地咳出一口鲜血,她用手挡住,可血迹还是溅到了蓁蓁脸颊上。
    蓁蓁从美梦中惊醒,入目是令她忧惧交加的噩梦。
    王妃伏在床边,孱弱的身子宛如破败的风筝,任风吹雨打四处飘扬,她咳的撕心裂肺,鲜血绵延不止地从她唇缝里渗出来,像是红色的玛瑙宝石断了线。
    蓁蓁扑通一声跪地搂住云迟意发抖的身体:王妃!您不要吓我啊!
    云迟意此番病的凶险,李太医来过之后直摇头,其他太医也请来了,看过她的脉象立刻拎起药匣百般托词,逃也似的离开了王府。
    外头雷雨交加,连续阴沉了三日,云迟意躺在锦被中间,冷汗津津,好几次都没了气息。
    蓁蓁眼睛都哭肿了,呜咽着开口:王爷这可怎么办呀!
    林谨渊语气平淡,听不出半点起伏,他说:你先下去吧。
    闻言,蓁蓁一怔,脑袋里装着十万分不明白地关上门。王爷怎么会是这么平静的反应,他怎么不担心,上回王妃病了,王爷可是动了怒,要惩治那个庸医高先生呢!
    可此时,估计在外人看来,都像是王妃只是睡着了而已。
    屋内昏暗,连烛火都照不明林谨渊的颜色。
    他轻捏着云迟意瘦削的手腕,语调浅浅地问她:你要死了吗?不是还没有看见麟王登上皇位吗?
    云迟意睡得沉,没有对他的话做出半点回应。
    他凝着她的脸,她疾病缠身,羸弱不堪一击,面容却依然是千姿百媚,平缓宁静的黛眉如远山,冰肌玉骨双颊似用凝脂温养,鼻尖小巧唇瓣柔软,脖颈细细的,他一只手就圈住了大半。
    清瘦的长指环绕着白净脖颈,他摸了摸他曾经咬过留下痕迹的地方,这副身子病弱,可轻易不会留疤。
    她的气息好弱,轻轻一掐就会断了。
    这样去了也好,来年我给你多烧点纸。
    林谨渊收了手,不再说话了。
    这夜,林谨渊用温水给云迟意擦拭身体,为她换上干净的里衣。
    做完这些,风雨都消停了。
    林谨渊坐着轮椅房门,府上婢女仆役侍卫都看了过来。
    他对潮生说:准备一副楠木棺抬去祠堂,王妃喜欢软一点床褥,多铺一床在里面。
    是了,她连喜被上的红枣都要嫌弃,不铺的舒服一点,她怎么睡得着。
    潮生没反应过来,蓁蓁先腿软泪流满面地跪坐进水洼之中。
    林谨渊接着道:王妃喜静,丧事不必声张,让她静静地走。
    蓁蓁小声地哭着,恍若置身噩梦之中。
    院子里依稀响起抽泣声,软账内,云迟意悠悠睁开亮澄澄的双眸,起初感觉身子在空中飘着,听不清楚外面的动静。
    渐渐地,她听见了雨声,也听见林谨渊要将她低调下葬。
    她还没死呢!
    他很着急吗!
    云迟意翻身从床上摔下来,她意识尚未完全恢复,因此并不痛。
    背后一声闷声,林谨渊身体僵直地转过轮椅,他回身,一道影子快速地撞进他怀里,他连同轮椅一起被撞到在地,正怔愣地看着起死回生的人坐在他身上。
    她双目怔怔,揪起他的衣领,另一只手在他的心口又捶又打。
    林谨渊起不了身,只能由着她撒野,他攥着她的手腕,又被她慌张地挣开,她病了那么久,身体里还有力气,他的下颌和鼻梁都被抓花了。
    院子里的人倒吸一口凉气。
    王妃这是诈尸了?
    第128章 嫁给残废王爷后8
    王妃梦魇了!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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